2002年,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本是一派喜慶的場面,被臺上領獎的女子一句話全給破壞掉。港圈大佬向華強面色突變,主持人曾志偉說話都嗑巴了,慌慌張張岔開話題。
這女子是誰,為何敢捊向華強的逆鱗,讓其如此這般下不了臺?
領獎的女子叫趙雪英,既是寰宇公司老板娘,也是《少林足球》的投資方和制片人。
當天,周星馳導演的《少林足球》拿下金像獎最佳影片等獎項。這個獎,對周星馳來說,遲到了整整十年。
2000年,周星馳在籌拍《少林足球》時,向華強夫婦曾放話:“誰敢投資,就是跟向傢過不去!”
向華強夫婦在港圈跺跺腳,娛樂圈能震三震。一時間,周星馳的影片無人敢投。
好在總有人不信邪,寰宇老板林曉明夫婦頂了上來。《少林足球》創下4277萬美元的票房,就連金像獎評委也再按不住了,把獎紛紛頒給了《少林足球》。
趙雪英在臺上毫不留情:“公道自在人心,真理永遠長存。”一言既出,全場靜默。趙雪英諷刺的是誰,所有人,都清楚。
向華強臉色難看,他也知道,他想踩的人,再也不受他掌控了。
可向華強和周星馳誰都沒料到,12年後,他們之間的關系,會在港圈再度卷起風浪。最後,周星馳以三個字將風浪平息。那三字,也寫盡了他的心酸。
為了出名,為了賺錢,周星馳鉚足了勁。
他窮怕了。
七歲時父母離異,母親一個人打兩份工,艱難拉扯著周星馳和兩個女兒。母親有時買點肉給孩子們補充營養,就周星馳最皮,嚼幾口,就把肉丟盤子裡,弄得姐姐妹妹都嫌棄,不肯再吃。
母親拖起他就是一頓打,打完,隻好自己吃掉。兒子咬過的,做媽的,誰都不會嫌。
有次,母親買來幾個雞腿,周星馳一個不小心又扔地上了。母親氣得暴揍了他一頓,舍不得丟,撿起來洗洗,自己把那隻雞腿吃掉。
那些貧窮的記憶,像是刻在周星馳骨髓裡,他對錢,沒有安全感。
長大後,因為一次電燈泡的經歷,周星馳認識了小夥伴梁朝偉。
當時,姐姐談戀愛,帶著他去當燈泡,對方也帶了個燈泡。最後,姐姐和男孩沒處朋友了,周星馳卻和梁朝偉成了鐵哥們。
周星馳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拉著梁朝偉上山,找一處空曠的地方開始表演。梁朝偉不得不配合他,兩人演得津津有味。
1981年,TVB招考藝員,周星馳拉著梁朝偉去報名。梁朝偉順利通關,周星馳卻尷尬了。人傢讓他演個悲劇片段,他演出來的,成了喜劇,站一旁看著的梁朝偉也忍不住偷笑。
幸而TVB還是給了周星馳一線機會,最後勉強將他收下。不過,他的路,依舊不順。
在藝員培訓班,梁朝偉次次表演都被當作范本,很快就一騎絕塵,斬獲多項大獎。周星馳卻被安排主持少兒節目,一做就是八年。
他志不在主持,而是癡迷表演。他主持了八年,也跑了八年龍套。
導演讓他做一個躲的動作,他會問,“我可不可以先用手擋一下,擋了再躲?”他還曾為了想重拍一句龍套的臺詞,當著眾人的面,給導演跪下。
於是,這才有了1988年《霹靂先鋒》裡的周星馳,憑借這部電影,他拿下當年的金馬獎最佳男配角。
嶄露頭角的周星馳很快被賣給了向華強的永盛公司,從此,開啟了他和永盛的恩恩怨怨。
周星馳在永盛那幾年,為永盛賺足了錢和口碑。
僅憑1990年周星馳的《賭聖》,當年票房就高達到4132萬。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香港電影票房前十的電影中,周星馳主演的,一人占了五部。他的身價迅速躥升至800萬,他為永盛拍完一部又一部賣座影片,然而永盛給他的片酬,仍舊隻有70萬。
永盛對周星馳的不公,自然留不住周星馳。當合約到期,周星馳不願續約,向華強卻不想放人。拍完《唐伯虎點秋香》後,1994年,周星馳去意已決,離開了永盛,自己創立了星輝公司。
自此,向華強夫婦與周星馳有了隔閡,再無往來。不過此時,他們之間的矛盾,還未公開化。
周星馳離開永盛後,他的《大話西遊》《食神》等作品,叫好又叫座。向華強看著自己的前雇員和自己搶飯碗,開始有意孤立周星馳。
明面上沒矛盾,不代表背地裡不使絆子。向傢時不時地埋怨幾句,給外界塑造出一種印象:自己花錢捧紅的人不知好歹,拍拍屁股走了人。
這種矛盾,到了2000年周星馳籌拍《少林足球》時,就公開化了。
向華強公開放話:“誰給周星馳投資,就是在跟向傢作對。”
結果可想而知,誰都不敢。
幸而總有不信邪的,寰宇集團董事長林曉明夫婦投資了這部影片,大獲成功。
趙雪英站在領獎臺上那番話,把向華強的臉打得啪啪作響。在此之前,在香港娛樂圈,從來沒人敢如此這般讓他無顏下臺。
不過,向華強在娛樂圈的地位和影響力,還是太大了,各路明星紛紛站出來和周星馳撇清關系。張傢輝、劉青雲等人都說和周星馳不熟,任達華除了表示不熟,同時還附上幾句,“向先生向太人很好啦”,言外之意是什麼,人人清楚。
那些年中,外界對周星馳的非議從來就沒斷過。說他拍戲沒人性的,說他見利忘義的,比比皆是。還好,張雨琦、莫文蔚、劉鎮偉等人,站出來力挺。尤其是劉鎮偉,他說:“從來都是別人罵他,他沒問題的。”
周星馳從來不置一詞,不發一言。對周星馳來說,實現了兒時的夢想,賺到了足夠多的錢,是最重要的。
誰知,2014年,風波再起。
當時,網上一篇《為什麼這麼多人黑周星馳》的文,引發熱議。文章長達5萬字,把多年來周星馳被港圈霸凌的前因後果寫得清清楚楚。那些霸凌者中,被提得最多的,就是向華強夫婦。
向華強夫婦坐不住了,要求周星馳十天之內就此事做出解釋。他們認為,能對周星馳和向傢了解如此清楚的人,除了周星馳自己,不會有其他人。
向太陳嵐喊話,要周星馳還錢:“1992年,周星馳借了我們200萬買法拉利跑車的錢還沒還。他還趁我不在傢,順走我傢8支紅酒,包括全港唯一的開瓶器。加起來一共價值是824萬。”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這出戲將會走向何方,周星馳,依然沉默。
這一年,他54歲。別說向華強夫婦了,誰,都無法再激起他半點波瀾。
他的前半生,鉚足了勁賺錢。他的前半生,也被好幾個女人鉚足了勁去愛。可他的愛情,段段分崩離析。
很多人曾以為,周星馳最愛的女人,應該是朱茵。因為朱茵曾好幾次在接受采訪時,提起當年的“男友”。朱茵雖未點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那個男友,到底是誰。
然而,周星馳心裡真正放不下的,隻有一人,羅慧娟。
1989年,剛結束跑龍套生涯的周星馳,在與羅慧娟合拍電影時,因戲結緣。羅慧娟性格爽朗,與周星馳戀愛時,她已是電視臺當傢花旦。
羅慧娟對周星馳很包容,兩人在一起時,她常發現他根本沒聽自己在說什麼,腦子裡一直在揣摩角色。該忍的,不該忍的,羅慧娟都忍了。
她對周星馳的期待,一直是有個自己的傢,有個自己的小寶寶。但當時的周星馳,想拼的是事業,他想賺很多很多錢,想擺脫過去的窮日子。
周星馳也動過與羅慧娟結婚的念頭,到底還是被好友劉鎮偉一句話給勸退了。
1992年,周星馳對劉鎮偉說,“我有點想結婚了。”
劉鎮偉告訴他,“你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是奮鬥的時候,慢慢來。”
三年戀愛,羅慧娟得不到半點安全感,終於與周星馳分了手。
在她之後,周星馳也與朱茵、莫文蔚交往過,還與富傢千金於文鳳相處十年,最終以一地雞毛落幕。
但在周星馳的電影裡,處處表露著他對羅慧娟的感情。
1995年,他在《大話西遊》裡,借至尊寶的口說過一句最經典的臺詞:“曾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1997年,羅慧娟因金融危機負債累累。此前,在他倆合作的電影中,羅慧娟有過一句臺詞:“不工作怎麼辦,你養我啊?”
他在1999年的《喜劇之王》裡回答:“我養你啊。”
同樣是在《喜劇之王》中,他還說道:“娟,你不會有事的。娟,我這輩子已經受了太多挫折,我實在太累了。如果連你也失去,我真的堅持不下去。”
也是在這一年,羅慧娟因潛水左耳失聰。之後,在周星馳拍的《功夫》裡,女主是個聾啞人。
2010年,周星馳生日當天,羅慧娟被確診胰腺癌晚期。原本,周星馳在拍其他電影。聽到這個消息,他放下手頭所有拍攝,決定先拍《西遊降魔傳》。他總是催促工作人員,“快點,快來不及了。”
《西遊降魔傳》裡段小姐的夢想,就是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跟他一起組織傢庭生個小寶貝,然後簡簡單單地過生活。”
電影中,唐僧聽完段小姐的夢想,罵了句“神經病”。這句話,曾經在羅慧娟說想結婚時,周星馳也罵過。
有人說他是江郎才盡,才會在《西遊降魔傳》中重復過去,重復《大話西遊》的橋段和臺詞、歌詞。對這樣的評價,周星馳早料到了。
這部電影,是他對羅慧娟的再度告白。隻可惜,羅慧娟沒等到電影上映,便永遠離開了。
當柴靜在采訪周星馳時,寡言的周星馳問她:“你看懂了嗎?”
柴靜點點頭,周星馳說:“謝謝,謝謝。”
彼時,周星馳的身邊已沒有任何女人,他最後一段,與富傢女於文鳳的戀情,也早已結束在2010年。
他封心鎖愛,他也無心再爭。
前半生,他鉚足了勁去賺錢;後半生,他鉚足了勁想要找回失去的那個人。
所以,再回到2014年,那篇5萬字長文的始作俑者,怎麼可能會是他。
他從未回應一字。
直到2016年,在《美人魚》的記者會上,當再度被記者追問此事時,周星馳隻說了六個字:“對不起,我老了。”
這句話,給一切劃上了句點。向華強夫婦也從此閉口不提,往事煙消雲散。
周星馳,真的老了。他人生演得最好的一場戲,是在七歲那年;他人生最想拍好的戲,是在2010年。
一生,皆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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