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畢業聚會上，我無意間聽到，包廂門背後同班同學說：「林準傢裡開勞斯萊斯的，怎麼會看得上她。」
林準親口承認，他隻和薑依依談過戀愛。
那我們之間的那段感情算什麼？
1
我習慣性的點開微信，想要刷一下朋友圈。
沒料到朋友圈右側出現了林準的頭像，我內心一震。
點進去一看，以為是像往日那樣發的日常，沒想到是他的官宣。
配文很簡單，簡單到隻有個愛心的表情，圖片裡兩人手牽手，甜蜜親吻著。
男生身上背著與衣服顯然不搭配的紅色鏈條包，一個小小的字母H顯示了包包不凡。
背景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園城堡，旁邊有著一隻可愛玩偶人物，下面的定位，顯示著迪士尼。
我看著兩人衣服上的logo，又看了看我身上在淘寶買的99元兩件的短袖，我心裡酸澀不已。
他的一件衣服就抵得我一個月的生活費。
共友點贊不少，祝福也不少。
我想我早就應該接受不是嗎。
這已經是第幾任女朋友了？
我面無表情的把頁面截圖，發給許欣。
許欣：「？」
我：「林準的女朋友。」
許欣是我的高中同學，她沒見過林準，但是在我耳濡目染的普及下，她知道林準的長相。
許欣：「啊…你別難過，說不定過幾天就換一個了呢。」
我：「嗯。」
我也這麼覺得。
他交過很多女朋友，我隻是其中一個。
我想他這個應該也很快就換了。
我：「你覺得我和她長的像嗎？」
許欣：「額……沒有吧？」
我：「哦。」
我看了看他照片裡女生的短發，我思考了片刻，做了一個決定。
原本打算直接回傢的我，去了理發店，一下子就把我長發及腰的頭發剪了。
當我把照片發給許欣的時候，她格外的震驚。
許欣：「你瘋了？？？」
我：「沒瘋，隻是看他女朋友是短發。」
我是後來才意識到，我和林準的初戀女友長得有些像。
隻是不同的是，林準的初戀女友很高，有一米七五，我隻有一米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他會喜歡我。
我常常在想，如果他那個時候不來招惹我就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整整惦記他十年。
2
頭上的重量一下子減輕了好多，我還有些不習慣，總是下意識的摸我的頭發。
隻是才開始摸，就結束了，就像我和他一樣。
班級群裡傳來了信息，是運動會的報名通知，參與可以加綜測分，但我不擅長這些，直接劃過。
我是後來才討厭上運動會的。
初三上學期那年的運動會，林準和薑依依還在一起。
薑依依是他的初戀女友。
薑依依腿很長，也很擅長跑步，她參加了1500米的比賽。
最後一圈的時候，她氣喘籲籲沖過終點時，一個沒站穩，摔傷了腿。
當時在終點等待的林準很著急，打橫抱起她就去了醫務室。
那個時候我也隻是過客，所以對此隻是贊嘆一句郎才女貌罷了。
可後來，這場景成了我心中的一根釘，林準把它捶得死死的，任何人都拔不掉。
我的其中一個大學舍友信息傳來。
谷雨婷：「頤頤，陪我一起參加1500米跑步好不好（可憐）」
是不是很可笑，我的名字裡發音也有yi，有人在叫我頤頤的時候，我總會想到薑依依。
我：「我不想去。」
谷雨婷：「就算走路也沒關系的，隻要參與就有0.5分加的。你不是想拿獎學金嗎？大學最後一年了。」
我：「……」
我很是猶豫，理性上來說，我很需要這0.5分，畢竟參與就能有分加。
感性上來說，我不想去碰任何關於林準的回憶。
風吹起了我的頭發，落在我的唇上。
我：「好。」
3
回到宿舍時，舍友一直圍著我打轉。
谷雨婷：「宛頤，我覺得短發不適合你。」
另外兩個舍友也發表了意見。
「是嗎，我覺得很好看誒，宛頤臉好小。」
「換個感覺也挺好的。」
我笑笑不語，迅速洗了澡，上了床。
我用被子蓋住我的腦袋，摸起手機，再一次的點開林準的朋友圈。
出乎意料的，竟然看到他開了以前的朋友圈。
他設置三天可見很久了。
每條我都看過。可我一條一條的又看起。
大多數是在國外的生活照，剩下的便是足球與足球遊戲。
我看了很久很久，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因為初中畢業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擔心他再次鎖上朋友圈，我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的保存到我的手機相冊裡。
我翻到了他初中發的朋友圈，這年裡他隻留了一條沒刪，是兩個一樣的1500米冠軍獎牌。
一個薑依依的，一個他的。
調料瓶被我打翻了，五味成雜。
離運動會還有一個多月，我想，或許我可以呢？
從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會去操場跑步，剛開始，我非常的吃力。
高考不用考體育，因此初中畢業後我再也沒有練過800米長跑，更別說1500米了。
我本身就不是一個擅長運動的人。我咬著牙，逐漸能夠跑得下來。
可後來的事實證明，強扭的瓜不甜，心有餘而力不足在我身上提現的淋漓盡致。
最後一圈我想要沖刺跑得更快的時候，雙腳卻是像綁了鉛一樣沉。
我堪堪得了第六名，有排名了。
比參賽獎多了0.5分的綜測加分，還多了一張獎狀。
谷雨婷把水遞給我，我嗓裡全是血絲，說不出話來，她陪我走了幾圈，在操場的看臺坐下。
谷雨婷：「宛頤，說好的一起走路，你卻背著我跑那麼快，哼，我不高興了，你要請我喝杯奶茶。」
我面色蒼白，點了點頭。
不捎一會，廣播裡傳來1500米獲獎的同學去頒獎臺領獎。
不出所料，沒有我。
我看著三個女生站到領獎臺，同班同學給她們拍著照，羨慕的目光向她們看去，拿著我的獎狀離去了。
4
我不是在沒拿到獎那瞬間才感受到我和林準的差距的，很久之前就感受到了。
初中畢業後，班上組織了畢業聚會。
班上挺多人都去了，所以定了兩個包廂，一個男生一個女生。
我本來那天不想去的。
因為那個時候我和林準已經分手了，我不太想再看到他和薑依依的面孔。
班上還有一個男生喜歡我，他叫沈傑，和林準是同桌。
沈傑：「過兩天班級聚會你去嗎？」
我：「不了吧…」
沈傑：「?為啥，有可能之後見一面都不容易了。你就去唄。」
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林準追過我。
我：「我和林準分手了。」
沈傑那邊久久沒有回我。
很可笑吧，這段感情是林準先主動的，但是我提的分手。
明明最先動心的不是我啊……
為什麼最後狼狽的是我，忘不掉的也是我。
5
那天，是中考體育後的一節體育課，大傢都不再訓練考試項目，自由放松。
林準在體育課下課後，給我買了一瓶尖叫放在我的桌子。
起初，我以為是沈傑送的，我沒想到是林準給我買的。
為什麼呢？
因為林準在我們初中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那時候在我眼裡就是校草級別的人物。
雖然我們學校沒有評這種東西。
高富帥三個字都占齊了。
情竇初開的我哪見過如此陣仗。
林準語氣漫不經心，「我給你買的。」
他剛踢完足球，頭發被汗濕了，一雙桃花眼就這樣看著我。
我臉有點紅，「啊？哦…謝謝啊…」
沈傑：「宛頤，我給你買水怎麼沒見你接受過啊。」
我小鹿亂撞地拿著水回到了座位上。
薑依依在隔著旁邊的幾個座位上，看著我們沒說話。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剛分手沒多久。
我們初中是沒有住宿的，我父母讓我住在他們認識的一個老師傢裡，離學校很近。
那天晚自習下課，正好輪到我值日，因此我是最後一個走的。
剛出班級門口，被門外的身影嚇了一跳。
我：「啊！！」我拍了拍胸口，還沒緩過神來。
我：「林準，你還不回去嗎？」
林準：「在等你。」
我當時腦袋就蒙了。
我：「你等我幹嘛？」白天的水我隻是以為是湊巧。
林準有些不耐煩，「一起去公交車站。」
我們學校離外面的公交車站有點距離，平常下課同學們都是結伴而行。
我寄住的地方並不走那個方向。他並不知道。
我：「我住教師公寓那邊。」
林準怔了一秒，「走吧。」
他抬腳向樓梯走去。
我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得回去，隻能跟上他的腳步。
走到教學樓下時，他問我，「往哪邊走。」
我指了指一條路，他沒說什麼，與我並排而行。
我時不時用餘光看他的側臉，他鼻梁很挺，留了比較長的碎發蓋在頭上。
是教導主任抓到就會被勒令去剪短的發型。
路燈給我們兩個人留下了長長一道影子。
一路無言。
把我送到公寓樓下後，他對我點了點頭，便走了。
我攥了攥書包的背帶，包裡還有他今天給我的那瓶尖叫，我還沒有喝。
「老師，我回來了。」
我面色正經的回到房間，小心翼翼地把房門關上，撲到床上，把臉塞進被子裡。
腦袋裡全是林準。
緩了一會，我從包裡拿出那瓶尖叫，擰開喝了一口，覺得那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尖叫。
從那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買飲料，下意識的都會買他給我買過的那個口味。
6
原本我以為這隻是一個玩笑。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林準在老師傢樓下的時候，我還有點懵圈。
林準提了一袋早餐，裡面是一瓶牛奶和一個三明治。
我雙手扯著我書包的肩帶，小步地走到他面前，「你……在等我嗎？」
林準刷著手機，是蘋果的最新款。
他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嗯。」
然後便一言不發地走在我的前面。
我邁著小步子，在他後面悄悄地踩著他的影子。
直到離學校越來越近——他才放慢腳步，和我並肩前行。
到了學校門口，林準把早餐遞給我。
我有些被驚嚇到，「啊？給我的？」
又是送水又是送早餐的，林準這是什麼意思？
我那個時候並不明白為什麼，甚至起了少女心覺得他是不是喜歡我。
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給薑依依看的。
林準先我一步回到了教室，所以班上的同學沒人起疑。
薑依依進來時，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我摸不著頭腦，幹嘛一直看著我？我臉上有錢？
在薑依依時不時的打量中，我度過了周五。
很快到放學的時候，可以回自己傢了，也就意味著有手機了。
住老師傢時，我爸媽不讓我帶手機去學校。
我的手機是我媽淘汰下來的，功能不是很多。
晚上，我正追著劇，一條好友申請讓我心顫了顫。
是林準。我猶豫了下，點了通過。
林準：「睡了嗎？」
我：「還沒。」
林準：「在幹嘛？」
我：「看電視劇呢。」
接下來，我們隨意扯了些話題，不知不覺中，就到了12點。
突然林準發來的消息，讓我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
林準：「明天有空嗎？」
我手抖著，打了好幾次字，才打出“有的”二字。
直到發出去“晚安”這條消息，我關了手機，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
我媽開門進來，咆哮聲音傳來，「宛頤！！！幾點鐘了！！！你還在玩手機！！！趕緊給我去睡覺！」
我小雞啄米地點頭，黑暗中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
等我媽出去，我又解鎖了手機，反復看了好幾遍聊天記錄。
林準回信息回的很慢，五分鐘十分鐘才回一條。
可我沒想那麼多。滿腦子都是明天的見面，他約我去看電影誒。
7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就起來了。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林準沒有說幾點鐘。
我昨天後半夜興奮太久，等我睡著時已經是兩點多了。
明明隻睡了4個小時，我卻覺得自己精神滿滿。
我媽看見我起這麼早，直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直到我說我今天要出去玩——我媽猶豫了一下，面色上看上去不太同意。
「媽媽，媽媽，我的好媽媽，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放松了，我不會耽誤學習的。」
軟磨硬泡下，我媽還是同意了。
我知道，快中考了。可我上了初三後，就很少周末出去了。
不是在上補習班，就是在寫卷子。父母的耳提面命讓我喘不過氣來。
難得的約會，還是和林準。
「和哪個同學，男同學女同學？」
「宋琪啊，你知道的，班長。」
我以前也和宋琪出去玩過，所以我媽沒有多問。
如果是陌生的名字，他們會問，成績好不好？傢住在哪裡？
像查戶口的。我極其不喜歡。
這也是我第一次對父母撒了謊。
我點開了和林準的聊天框。
那個時候還在用QQ，是微信剛出來的年代。
他的頭像是工藤新一，一個日漫的男主角，是一個高中生偵探。
我想，他和這個日漫形象還蠻像的。都喜歡踢足球，長得很帥，傢庭條件好……
神遊的我，不小心點了個表情包出去。而這表情包，好巧不巧，帶點顏料。
撤回這個功能，當時還沒有。
我面如死灰。誰來救救我？給男神發了一個和閨蜜聊騷的表情包的我。
林準沒有起來這麼早，等他回信息時，已經是八點多了。
林準「？」
8
我：「……！！」
我：「TAT抱歉……手滑……」
我：「真的不好意思！！！」
林準：「沒事。」
我：「那個，你昨天好像沒說幾點鐘。」
林準：「萬達廣場兩點？」
我有點小失落，居然要到下午兩點，我起這麼早……
我：「好吧。」
似乎是看出我言語中的不滿，林準又說了一句，「上午我要做卷子。」
我一顆心又活躍了起來。
伴隨著愉快的心情，一個上午我高效率地寫了好幾張卷子。
這是以往沒有的。
通常我會拖到星期天晚上吃完晚飯後，回到老師傢，再慢慢悠悠補完一周的作業。
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我的效率開始直線下降。
時不時瞅一眼衣櫃，思考著穿什麼衣服。
但實際上，我也沒有幾件衣服，衣櫃裡都是校服。
學校的蚊子莫名的很毒，一開始隻是癢，可抓著抓著就破了皮，然後腿上就被咬的到處都是疤痕。
從那以後，我就格外不愛穿短褲以及裙子，因為我覺得我會把那滿是蚊子疤的腿露出來。
過新年的時候，我媽給我買了一條白色的裙子，我猶豫再三，還是穿上了。
我被父母管教的很嚴格，所以那個時候接觸外界世界很少，我不會打扮也沒有特長。
是一味學習的書呆子。但成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我想畫個漂亮的妝，但我不會，所以也就隻是塗了個口紅。
9
我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到了電影門口。林準還沒有到。
我對著商場裡鏡子打量著自己，生出一些自卑。
不算很高，腿也不是很直，臉瘦瘦小小的，雖然說不上難看，但也不至於好看。
喜歡的種子生了根，林準的滴水言語讓它發了芽。
兩點出頭，林準到了。他遲到了，可我不在意，他來了就行。
買了最近的一個場次，是兩點半的一個喜劇片。
電影院樓下是電玩城，林準提議下去玩一會，我欣然跟上。
在娃娃機的附近，薑依依也在。她看到我們明顯愣了一下。
另個一個男生好像是她哥哥，看見過他來接薑依依幾次。
林準對她點了點頭，抓過我的手臂走到一旁。他抓的很大力，我的手有點疼。
我低著頭和他們擦身而過。
林準換了很多幣，我看著籃子裡遊戲幣的數量，大約是我媽媽這次給我的放松費用。
我情緒不佳，跟在他後面玩著。
時間快到了，林準走到了一個推幣機前，毫無猶豫的一直投幣，不到幾分鐘，剩下的遊戲幣全部被花完了。
林準的情緒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因為薑依依嗎？我不知道，也不敢問。
去電影院的路上，路過一傢鞋店，櫥窗裡展示了幾雙球鞋，是這一季的主打款。
林準路過時，瞅了幾眼，就進了店直接買下了一雙，還買了一件球衣。
我驚愕，他不用向父母示意一下嗎？直接就買單了。
千塊的支出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可謂是一筆巨款。
那場電影看到中途，林準接了一通電話，是哦傢裡有事，便走了。
誰知道是不是傢裡有事。
聽著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我大方表示沒有關系，可心裡很是難受。
那場電影的票根，印刷字體隨著歲月消失，我還保存著沒有丟掉。
10
晚上回到傢時，我父母正在吃飯。
我媽看到我進門，有些疑惑，問道：「你不是說今天和同學在外面吃嗎？」
我低頭換著鞋，「他傢裡有事情，先回去了。」
「我都沒煮你那份，將就吃點吧，實在不行在樓下買點快餐。」
我隨意吃了點就回房間了。
在房間裡，我盯著我們的聊天框發呆。他在為今天臨時走開道歉。
突然，林準又發來了一個表情包。
「思ki噠」
我看了半天沒看懂什麼意思。
直到上度娘詢問一番，才知道原來是日語裡喜歡你的意思。
我心跳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拿捏不清我自己內心什麼感覺，但應該是喜歡的吧。
猶猶豫豫，回道：「米吐。」
me too ，我也是。
我沉思許久，才問道：「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林準：「你想什麼關系？」
我咬了咬唇，那還用問，肯定想在一起啊……雖然我爸媽要是知道了，可能會傢法伺候。
我還是遵從了內心，「男女朋友？」
林準：「嗯。」
隨即他發來了一張頭像，我僵在我的書桌前，那是動漫裡男主的官配。
薑依依也用過，隻是圖像不太一樣。
我不想讓班上其他同學知道，建了一個小號加他。
林準給我的小號發消息，「你是？」
「宛頤。」
林準：「？」
「我不想太招搖……」
我還想解釋什麼的時候，對面隻發了一條“好”字，讓我所有話語咽了下去。
默默換上頭像。
直到晚上臨睡前，我才鼓起勇氣，和他說「晚安。」
15歲的我很少和人說晚安，一般情況下都是好夢。
因為看到的一條空間說說，晚安的拼音是wanan，拆開來就是我愛你，愛你的開頭。
沒有人知道我的小心思，它藏在了鍵盤裡。
他也回，「晚安。」
心裡甜滋滋的，雖然我知道他沒有其他意思。
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原來這叫戀愛腦。
11
周日晚上，我爸爸送我去老師傢。一路上嘮叨了不少，無非是讓我好好學習，說供我上學不容易。
道理我都懂，可次數多了也會煩。
我們學校是私立中小學，學費不便宜。
是生意好的時候，轉來讀的三年級。
可在我初一那年傢裡破產了，還欠了很多債。傢裡賣了房，還賣了車，才勉強持平。
周日晚上我要把手機交給老師，她周五放學的時候才會給我。
下午的時候，我給林準發了條消息。
直到我交手機前，這條消息他都還沒有回我。
失落來的快，消的慢。
本不想向他說要交手機的事情。可還是怕他給我發消息久久等不到回復。
我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就把手機給老師了。
在期待著第二天早上他會在樓下等我的身影的幻想裡，我深深睡去。
隻可惜，他沒有出現在樓下。
我有些不解。但又自我安慰道是沒有和他說清楚。
我到教室時，看到我桌面上的早餐，一下子失落全無。
看了看林準的座位，是空的。
我想他應該上廁所去了吧。
我以為是林準送的。於是美滋滋地享用完這個屬於我的早餐。
我是課代表，自然早讀前是需要收齊作業的。
我收了一些習題冊時，再抬頭去看林準的位置，他已經在座位上了。
我故作矜持，走到他面前，讓他上交作業。
我剛想和他說謝謝他的早餐，沈傑在旁邊笑瞇瞇地打斷了我即將開口的話。
「宛頤，早餐味道怎麼樣？」
我去拿林準習題冊的手僵在半空幾秒……怎麼是他買的？
我接過林準的習題冊，低頭在名單上打鉤，不去看他們。
「哦，還可以，謝謝你。」
我悄悄看了一眼林準，小聲地說道：「不過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別買了，我怕他誤會。」
林準眼神淡淡地從我身上移走。
沈傑一下子站起來，帶動著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他聲音裡帶著質疑，音量有點大：「你說什麼！」
班上其他同學回頭看我們。
我瞪了沈傑一眼，沈傑表情訕訕的，摸了一下頭發，又坐回座位上。
我輕聲道：「有機會和你說。」
便抱著作業去了老師辦公室，放在桌子上。
我甩了下雙臂，這習題冊有點厚，多人疊在一起還是有點重量的。
臨走之前，我把林準的習題冊放到了最下，把我的那本習題冊放在了他習題冊的上方。
看著我們兩人的名字挨在一起，我唇角拉開了一絲弧度。
12
周一早上是需要升旗的。
排隊按照升高排列，排兩列，男女生各一列。
我站在靠前的位置，林準和沈傑在隊尾。
林準從我旁邊走過的時候，我目光跟隨著他。
身後是我朋友，她推了推我，在我耳邊說道「喂，你幹嘛呢，眼睛快長林準身上了。」
「看上他了？」
我慌張地收回視線，對她擺擺手，「你別亂說。」
她還想說些什麼，體育老師吹了哨，全場肅靜。
校長和主任發完言後，是每月的年級表彰。主要有衛生、校內外比賽、月考成績等。
「恭喜初三一班薑依依同學榮獲省英語知識能力競賽一等獎。」
…
「恭喜初三一班薑依依同學獲得初三年段月考綜合排名第一名。」
薑依依從隊尾上臺領獎時，帶著一陣風走過，高馬尾隨著她的走動，在空中搖曳著。
聽著廣播裡傳來的獲獎感言，我突然想起上個學期看到過班主任叫林準和薑依依一起去辦公室談話。
當時我也在辦公室裡，幫科任老師批改著小測卷。
班主任質問著他們早戀的事情，兩人再三保證自己學習不會落下，懇求老師不要叫傢長。
最後班主任同意了。
一心不聞窗外事的我沒想到這個背刺來的如此晚，如此深。
我敢和班主任說我的成績不會下降嗎？
我發現沒有這個底氣。
在重點班維持中間的水平我已經很吃力了。
我回頭想去看林準。他很高，在最後面，所以我一眼就找到他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薑依依。
好友對我擠眉弄眼，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班主任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宛頤，升旗儀式不認真，這周走廊你來搞衛生。」
「是……」
13
雖然掃了一星期的走廊,但那一周我過得很快樂。
每天早上收完作業後把自己的放在林準的旁邊，莫名的會好心情一整天。
可醜小鴨的故事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會蛻變成天鵝，永遠隻是醜小鴨。
周五是月考，下午要考政治。
中午午休前，薑依依附近的座位圍了一群人，是她的幾個朋友。
吵鬧聲伴隨著哭泣的聲音傳來，原本趴在桌子的我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原來是政治書忘記帶了。
政治是開卷考試，所有的筆記一般都記在書上。
或許是嫉妒心作祟，那一刻我有些幸災樂禍。
下一秒——林準從我身邊經過，走到薑依依的位置。
他把政治書丟在薑依依的桌子上，一言不發的回到了自己座位。
引起那片人群一陣驚呼，是他的政治書。
我突然感覺這周的小恩小惠是那麼可笑。
一瓶水、一份早餐、一場看了一半的電影，僅此而已。
那場政治考試我在神遊，最後也沒有考好。
考試完之後要把考場恢復成平時上課的樣子，順帶每月一次的換座位。
把後面兩排的同學移到最前。
而林準又比其他同學稍微高點。於是，林準從我的後方移到了我抬頭就能看到的後腦勺。
往日換座位的時候，沈傑是最為殷勤的一個，自己的座位都不搬就來搬我的。
中午那場鬧劇他也看到了，他想和我說些什麼，但最終沒說出口。
我暗自想，他是不是可憐我。我也覺得我很可憐。
與他和薑依依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他下課會坐到薑依依後面或者前面的位置上，和她聊天，或者是看她和她的朋友打鬧。
而這周的課間裡，他總是趴在桌子上淺眠。
我有時候想和他說些什麼，卻隻能作罷。
放學，他會陪我走回老師傢。
可早上，他再也沒有在老師傢樓下等我。
林準上初三以前，成績並不是很好，他總是交空白卷上去，課上也一直在睡覺。
和薑依依在一起後，他就認真學習了。
他的政治書，原先是空白的，是薑依依一筆一劃的抄了一遍自己的政治書給他的。
他給她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
真的嗎？我自己這樣問自己。
在放學回傢的路上，我靠在車窗上，聽著父親一如既往的嘮叨，想起這次的考試又是一陣頭疼。
這次考試肯定考砸了。唉……
“我們分手吧。”這五個字我反反復復打了又打，刪了又刪。
或許他會哄我一下呢…或許…
我還是點了發送。
那邊辭簡義賅，「好。」
半夜裡，我眼腫得像核桃，在濕透的枕頭裡結束了這短暫的一周。
那個小號還沒在這個周末聊上天，頭像便換了。
14
這一周如夢似的，過得如此的快。在我手上一下子就溜走了。
可在心裡沒有。從那以後，我或多或少的去關註林準。有時候克制得住，有時候克制不住。
在我抬頭看黑板時，我會從林準的後腦勺上一掃而過，或是盯著他頭上的發旋走神。
林準和薑依依的學號尾數是一樣的，都是9。
英語老師上課開火車格外喜歡叫學號。他們兩個連著一起回答問題時，班上傳來起哄聲音。
有些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些什麼。可班上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有些什麼。
沈傑死纏爛打下，我告訴了他我的男朋友是誰。
也是他萬般勸說，我才去的畢業同學聚會。
去之前我在衣櫃裡挑挑揀揀了很久，都沒找到滿意的衣服。
拉著母上大人逛了一天的街，才買到一套合適的小香風套裝。
看上的第一眼，總覺得似曾相識。
回到傢以後，翻了翻薑依依的空間，才發現人傢曬的是正兒八經從專櫃買的。
我的甚至連A貨也算不上。
但我還是穿上了那套衣服去，因為那是我衣櫃裡最好看的衣服了。
聚會來了班上將近三分之二的同學，男生一個包廂，女生一個包廂。
但是到最後，同學們串來串去的玩，也混的差不多了。
看到林準進來時，我和他對視了一眼，我迅速低頭假裝去吃桌面上的水果。
他表情淡淡的，一如既往，像是沒看到我。
我眼睛眨的飛快，感受到林準在隔著我幾個位置上坐下。
我起身去了KTV的自助餐飲區，為了避開他。可磨跡再久，拿完吃的還是要回去的。
我內心祈禱著他已經回另一個包廂了。
我還在包廂門口還在猶豫進不進去時—旁邊的包廂門打開了，是沈傑。
「宛頤，怎麼在外面不進去。」
我剛想回答，沈傑看到了我雙手端著餐盤。
「噢，我幫你開門。」
門開到一半，裡面的聲音傳來。
「誒誒誒，終於到林準了！」
「我來問！我來問！」
「林準，你談過幾段戀愛。」
沈傑推到一半的手頓住，看向我。
我自然是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吵鬧，但是餐盤很重，我想放下。
我平靜了下情緒，問道：「怎麼不開門。」
「要不我們去另一個包廂？」
我剛想點頭。
「一段。」
是林準的回答。
15
一段……嗎？我眼角裡瞬間起了紅。
又有聲音傳來。
「林準你是不是騙人啊？我好像前段時間有看到你和宛頤一起放學。」
「啊？還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這麼說來……我看到過你們一起上學。快說，你小子是不是有情況。」
我看到林準拿起桌面上的飲料，淺酌了一口，輕飄飄的回答，「你們看錯了。」
「也是，林準傢裡開勞斯萊斯的，怎麼看得上。」
「你這話就不對了……」
「……」
沈傑關了門，把聲音隔絕開來。
我仰著頭，試圖把眼淚憋回去，可憋不住。
「誒誒，宛頤，你別哭啊…我幫你進去說。」
看沈傑想進去，我急忙叫住他。
「……沈傑！」聲音裡全是哭腔。然後對他搖了搖頭。
沈傑停下，眼底晦暗，幫我拿過餐盤「我們去另一個包廂吧。」
我點了點頭，擦去臉上的淚痕。
好在包廂內燈光不是很好，看不清楚我。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太清了。依稀記得大傢一起拍了照。
包裡給林準的畢業禮物也沒有送出去。
那個初三畢業的暑假裡，我是不甘的，鼓著氣想不與林準聯系。
可中考分數出來時，我還是沒忍住，點開了林準的頭像「你高中去哪？」
林準倒是回得很快，「一中國際部。」
國際部嗎……
「你要出國？」
「嗯。」
16
我不知道回些什麼。以一個表情結束了聊天，隔了幾個小時後懊悔怎麼沒多問幾句。
但是又不好意思再開始話題。是高中就出國還是讀完高中再去？
準備去哪個國傢？這些答案後來在他的空間和朋友圈都一一揭曉。
是讀完高中去的，去了英國。
我是個膽小的懦弱鬼。
一段、勞斯萊斯、看不上…纏繞了我一年又一年。
我不敢去聯系林準。除了他的生日和過年，給他發一個生日快樂亦或是新年快樂。
隻為了等他一條消息。大多數是謝謝。可我樂此不疲。
我中考分數壓線去了市重點高中，高中的生活枯燥乏味，日復一日。
我周中住校，周末被補習班填滿。每周的解壓就是周五發手機後，開機的第一時間去看他的動態。
他放假去了好幾個國傢旅遊。他和著名的足球明星拍了合照。他參加運動會的班級照片。
我在一張又一張的大合照裡找著他的身影。然後把他放大截圖下來保存。
我是個隔著網絡的偷窺者，一遍又一遍看著。我甚至為此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黃鉆，隻為抹去我的瀏覽痕跡。
我再也參與不到他的生活。
後來我們也開始廣泛用起來了微信，班級拉了群。我從群聊加了他。
真好，我不用再開黃鉆了。
17
上了高中後，我下意識遠離那些與林準有關朋友。
沈傑約過我出去玩，我知道他的心意，明確拒絕了。或許是不在一個高中，沈傑漸漸的也沒有和我再聯系。
高中與初中不同的是，班級變多了，還分了文理科班。偶爾不同班級的體育課會湊到一起上。
因為高考不用考體育，大部分是選擇自己興趣的活動運動。
我或多或少在體育課上會和班上其他女生一起看男生們打球。
有一個男生和林準眉眼間有些相似，我目光總是下意識的落在他身上。
企圖將照片上的林準套在那個男生的臉身上。或許是次數多了，好友許欣發現我總是落在那個男生身上。
還以為我喜歡他。
為了解釋誤會，我把林準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很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我念念不忘，我一直沒有給她看林準的照片。
直到高二那年——林準出國了。他去了英國讀高中，談了新的女友。
他和這任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就發了朋友圈。
看起來像是個混血，頭發燙的短短的波波卷，化的妝很漂亮。和蔣依依不是一個類型的
抱著枕頭朝鏡頭嘟著嘴比耶。
底下有初中好友的開玩笑。甚至有些還帶了黃腔。
他沒有搭理那些，隻是在自己朋友圈下回復道：「謝謝大傢。」
他是在周中發的，我照例周末才看到。
那個周末，我給許欣打了電話，哭了很久。哭到我嗓子都啞了。
許欣也得以看到林準的照片。她有些嗤之以鼻，「這也沒多帥啊。」
「你不許說他。」
「行行行。」
我在心裡想，這是不對的。他都還沒成年。不可能的。
後來又想，國外那麼開放，或許呢。這個認知讓我悶悶不樂了幾個月。
在刪除好友的頁面上我猶豫許久，都沒有狠下心來。
最終我單方面的屏蔽了林準，不去看他的朋友圈。可是最多忍個一兩周，又會手賤的去看他的動態。
看他的日常，還有……他的女朋友。18
後來上了高三後，腦袋都被高考填滿了，隻有偶爾夜深躺在枕頭上會想起他。
我曾問過父母，我說，我也想出國讀大學。
他們說，負擔不起。
我知道的。我隻是問出來讓自己心安理得一點。
不是我不想去靠近他。是我沒辦法。
高三我的成績下滑了很多，理綜卷子我總是做不完，分數很低。
那時候，我課間常常站在走廊上，對著樓下發呆，想著要是沒考好的話，隻能復讀了。
但是沒想到最後考的還不錯。
那個和林準眉眼間有些相似的男生，在高考和我表白了。
他說，體育課經常能感覺到我的視線。然後無意間也關註到了我之類，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
他成績不是好，我們大學在同市，但不是一個學校。
偶爾也會出去約會，看電影什麼的，但沒有太多進展，最多也是牽手而已。
我們每次出去玩，我都會拍合照。
因為我和林準之間，唯一的合照，隻有畢業聚會的那張KTV裡的照片。
學校拍畢業照那天，林準沒有去。
所以我試圖在這段感情裡，彌補些什麼。
我對他很上心，嘗試著讓自己喜歡上他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像林準。
女朋友的角色我問心無愧，體貼入微。
隻是在一次林準給我朋友圈點贊的時候。我才發現林準是林準，誰也代替不了。
他隻是給我朋友圈點個贊，我卻可以高興好久，好久。
因為他幾乎不給我的朋友圈點贊。
我那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是那麼可笑，竟做出了和林準相似的事情。
在我準備和他坦白的時候，他和我提分手了。
他說覺得配不上我，整日遊手好閑，除了打遊戲就是翹課，不應該耽誤我。
我最終沒有坦白這段戀情的初衷，讓它在他心裡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19
林準留英讀的本科，學校很好，那是我為獎學金努力奮鬥的動力。
我總是泡在圖書館，前任為此沒少抱怨過。
大學四年，我見過林準換了幾次女朋友。有和薑依依像的，有不像的。
也許他早就不在乎薑依依了。也許隻是為了給薑依依看呢？
就像我一樣。
可我不知道答案。
我們之間的聯系少之又少。以前我媽說，小孩子哪懂什麼是愛，什麼是情。
可年少的心動隨著時間未消反漲。
正是因為純粹，才得以喜歡這麼多年。
多少個日夜裡，是翻看著他的動態入睡。
我的身高和相貌隨著長大以及步入社會，也出落得大方得體起來，在回頭看自己的那些證書和榮譽時，自卑感少了很多。
我想我有時候也是感謝林準的吧。
大學畢業後，頭發我沒有再剪短。
如果我們之間的故事有小說，那我應該隻是裡面若不起眼的女配角一個。
林準和他愛的人，就是男女主。
配角是沒有資格廢太多筆墨的。
陳嶼川是我在工作上同事的朋友，比我大四歲，一次聚會上認識的。
成年人的喜歡，不再單純因為喜歡而喜歡。
傢境、父母、工作逐漸被放入對另一半的要求裡。
他和林準不是一個類型的。
溫和又成熟，從各細節上能看出他的傢教很好。
在25歲那年，喜歡林準的第十年，陳嶼川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試試，他說，我會是他故事裡的主角。
不得不說，這句話打動了我，這是我答應的理由。
我沒有精力再去認識新的人和新的事了。
我長了記性，說我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男生，不一定會忘了他。
他說他也是。
我想，各方面不錯，那就將就過吧。
(正文完)
番外
林準發結婚的朋友圈那日，我和陳嶼川約了鄰市看海。
看到時，已經是滿屏的祝福了，我愣了下。
又翻開日歷看了下，好像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又查了百度，嗯，今日宜嫁娶。
結婚的現場很豪華，也很漂亮，像小說裡佈置的一樣。他應該很愛她吧。
我把照片裡新娘子的臉放大。
仔仔細細地看這份答卷的答案。
不是薑依依。我也不認識。
很漂亮，看起來氣質也好。
臉上一陣冰涼，激起我一陣寒顫，把我拉回了現實。
是陳嶼川買了瓶冰可樂。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我大方把手機展示給他看。
他瞅了眼，關了屏幕扔回給我。
陳嶼川故作神秘，「走，給你個驚喜。」
他用手蒙著我的眼，帶著我走到了民宿的後院。
他拿下了手，從兜裡掏出了一個車鑰匙，看著我的眼睛。
「宛頤，你回頭看。」
我驚訝的看著面前這臺庫裡南。
「走，哥帶你去兜風，咱買不起，租還是租的起的。」
他眼裡含笑，我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宛頤，你該釋懷了，把心騰幹凈，讓下一個人住進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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